兰芽

*小提琴手清×钢琴伴奏师安 

*OOC以及bug预警

*不好意思，期末逼近，写文都不走心了

*不!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

*还有一章完结!

*明明只差一点就把坑给填上了(哭)

*可怕的六月，祝要考试的小天使都能考个理想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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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跑在街道上，跑得呼哧直喘气，双脚把地上的水洼踩得啪啦啦的响。水花溅得老高，他的裤腿上都沾上不均匀的泥巴。

已经下过一场雨了。

安定身后是乐器店那年迈的老店长，他略吃力地跟在安定后面，担心地叫安定跑慢一点。

但安定没有减速，还一根筋地横冲直撞。

他们方才，收到了酒吧老板打来的电话。

 

“……出事了。”

 

 

“清光!”

安定刚找到了那家酒吧，一推开门就焦急地喊了出来。

目及之处，那片狼藉的场景使他的身体顿时就僵硬了。

安定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处，好不容易才追上来的老店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没把他拍回神来。

 

 

视野内，瓷砖上净是玻璃渣和五颜六色酒水，有人正头疼地整理着它们；椅子似乎坏了一把，被掀翻的桌子被人扶正……连吧台都被磕出一个角来。

桌面上，似乎还有没擦干的血迹……

然后，最让安定心神不宁的，还是被随意丢弃在地上、那个眼熟至极的书包。

安定心跳如鼓，他赶紧慌忙地看向四周。

——没有清光的身影。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被人强按在椅子上处理伤口，安定还注意到，离男人较远的地方，一个女人正将自己的身体陷在沙发里。她垮下肩头，失魂落魄地垂着脑袋，抵着额头的双手在轻轻颤抖。

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安定突然意识到，她和某人很像。

身后，酒吧老板走了过来，正向老店长吐苦水，安定便竖起耳朵细细地听。

 

“这位就是加州的……”“没错，是她。”“那个男的又来店里闹事，每次都要骚扰……”

 

“那么，现在加州他人呢？怎么不见这孩子……”“这才是我想告诉你的，他伤口都没有包扎，就跑出去了，大概已经离开了半个小时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他没听完身后两人的对话，但也猜出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安定默默地望向椅子上的男人，异常安静，某种可以称为狠戾的东西，从他低垂的眼中一闪而逝。

他露出不符合他年纪和形象的阴冷神情，悄无声息地，往烂醉如泥的男人身边靠近了一步。

 

不行，冷静下来，大和守安定。

 

安定把指骨捏的喀嚓响，但他还是停下了走向那酒鬼男人的脚步。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清光……

 

他将不太清新的空气吸入肺中，使自己发热的头脑快速冷却下去。

 

 

安定稳住了自己的感情，一对蓝瞳再次变得清明如镜。

他回头，对着酒吧老板和老店长，表现出自己前所未有的正经，他说:

 

“我想，我应该去把清光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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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说完这话，酒吧老板和老店长面面相觑，而沙发上的女人似乎反应也激动了一些，颤抖得更厉害了。

安定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再次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这一次，老店长发言了，但表情颇为难。

 

“我明白你想找到他的心情……”他声音越说越轻，“可你也懂他那倔脾气，不说你一个小孩子，就我们一起去找……又能到哪里去找他呢？”

 

 

 

生活，诸多不如意，你只需要妥协。

它不是电影不是小说，它充满了很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不可回避，无可奈何。

这个城市这么大，你要去哪里找到他呢？

 

 

 

安定胸口一起伏，然后，道出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虽然不好判断出血量，但他毕竟受伤了，不立刻处理，我怕伤口感染。”

 

老店长闻言，一张脸像白纸般皱成了一团，无法反驳。

此时，见老店长这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安定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保持着自己思维的敏捷，乘胜追击道:

 

“所以就凭这一点，我也认为……”

“也许，他已经回家了呢？”

 

酒吧老板忽然插话道。

 

 

“不可能。”

 

 

安定十分肯定地反驳了，他走了几步，拿起了被清光遗忘在店里的书包，直接打开了它。

 

“看见了吗？”安定冲他们展示着书包的内部，“钥匙、雨伞、钱包还有手机，他都没带上。清光现在是一个人住，家里没有其他人了。顺便一提，今天天气预报表明，今晚极有可能还有雨。”

 

 

所以，他不可能回家。

更何况，看外面那天气，过不久应该还会下雨。

不找回他，让他带着伤在外面淋雨吗？

 

 

“我还是认为没必要去找他，他也是个高中生了，就算回不了家，也可以随便找家便利店躲一躲雨吧？”

 

酒吧老板依旧不赞成像无头苍蝇一样去找一个在城市中乱跑的高中生。

 

 

“很遗憾，这也是不可能的，”安定把书包小心扣好，十分可惜地说，“虽然我也希望他能去哪家店里躲躲雨，可惜，他的身上应该沾了酒，而一身酒气的高中生——”

 

“——没有一家正常的店敢接纳他。”

 

酒吧老板被驳到哽了一下，但是，他仍不死心地说:

 

“也许……也许在我们正在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去朋友之类熟人的家里……”

 

 

 

“清光不是那样的人。”

 

 

 

“或许您觉得我的说法有些可笑，但我还是想说，清光不是那样的人。”

 

安定毫不胆怯地仰起头，迎着酒吧老板错愕的目光，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清楚楚。

 

 

酒吧中有不少人停了下来，望着这个正在和人对峙的学生，似乎觉得他有点像那不畏老虎的初生牛犊。

沙发上的女人，也在不经意的时候，慢慢地注视着他。

 

 

安定把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带着伤，他不会贸然打扰他人。”

 

“一旦去找了熟人，他就必须去交代他是怎样受伤的，但打架之后，还要乱撒谎，这不是他会做的事。”

 

“也许会有人觉得他这是在爱惜自己的面子，可我觉得不是。”

 

 

四周都静了下来，只有安定还在不依不饶地说着。

 

 

“是因为这件事有关于他的母亲，所以他才不会去谈。”

 

“然后，我想要等他自己想通了、回这家酒吧拿书包……可能性也不大。”

 

 

安定双手交叠，恳求道:

 

 

“因此，无论如何，我也要将那个白痴找回来。”

 

“我不会麻烦大家的，老实说，清光在外打架，能不通知老师就是好的了，我只是希望……如果我能找到他，希望能借个医药箱什么的……最好，还是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安定估量着自己应该怎样合理又不失礼貌地去寻求一点帮助，这时，酒吧老板已经挥手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

 

“真是的，现在的高中生真可怕……”他叹息道，然后便振作精神，直接问，“你非要找到他不可吗？”

 

因为酒吧老板转变太快，使安定一呆，接着才谨慎地点点头。

 

“那行，我也找几个人来帮忙。”

酒吧老板说完，就无可奈何地摸摸脑袋，咕哝道:

 

“如果真只让一个小孩在大晚上的去找人……那我们作成年人的才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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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准备……请问，有本市的地图吗？”

刚打算出门，安定脑子一转，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出口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转了个弯。

 

“地图？要这个干嘛？等等，似乎储物室里有一份……”

 

酒吧老板跑去后面找了找，不一会就拿着一张质感普通的地图走了回来。

 

“可以在上面涂画吗？”

“请便。”

 

 

 

安定从酒吧老板的手里接过这张地图，十分熟稔地把它平铺在吧台上，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红笔。他一口咬下笔帽，聚精会神地在地图上写写画画。

他周围的人都好奇地聚拢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在地图上涂写着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眼前的高中生在干什么。

 

“你是在做什么？”

“知道一个成年人平均一秒能走多远吗？”

 

 

 

安定的目光还定在地图上，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他吐出上下牙咬住的笔帽，不直接解释自己的行为，而是反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米多一点？”

 

“差不多，所以我想了一下，估计清光跑出去也有半个小时了，也就是1800秒，”安定边说，边把红笔放下，转而从自己的笔袋中摸出了一个圆规，“如果清光是边跑边走，考虑到他受伤的情况，我们就假设他一步走1.5米……”

 

安定看了看地图上的比例尺，心算了一下，将圆规尖端抵在地图上酒吧的大致位置，直尺一比，就画好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圆圈。

 

“一步假设为1.5米，那他最远也就只能走到离这家店2700米的地方，也就是这个圆的边缘。”

 

安定还在解说，而他身边的人看得眼珠子都像是要掉下来了。

安定也没有注意到现场的微妙，他又拿起红笔，在圆圈内打叉叉。

 

 

 

“接下来是我的一些推测，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我觉得清光大概会往人少的地方跑，那我就除去较繁华的地带，猜测一下他可能经过的路线……好了，我已经在可能性小的地方打叉了，这样，我们等下分头行动，找人的时候也会方便一点。把伞带上以免等会忽然下雨，然后就可以走了……你们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

 

 

 

安定一股气说了一大段话，等他说完了，他才意识到场面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他不免慌了神，不禁回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然而，老店长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他长叹着感慨道:

 

“……你心算有点快啊。”

 

其实他只是被这前所未闻的找人方法给折服了，他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安定这么奇葩……不，是机智的。

 

“还好啦，我算数挺不错的。”

 

安定摸着头，看上去还有几分腼腆。

 

 

之后，众人围观着这张地图，不免摸着下巴瞪着眼只觉得惊奇。他们参考了这张地图，商量好自己走哪条路线，约定找到人后电话联系，便速度的一个接一个地出发了。

安定也决定好自己要去找的地方，他让老店长在酒吧里等他回来，捞起雨伞就准备出发。

他走了两步，然后就停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他的脚。

光线较暗的地方，那个女人还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好似石雕。

 

 

安定回头，迟疑了一会，接着他还是偏了偏头，天然地笑了起来。

 

“放心吧，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说完，他没有再犹豫，径直跑出店内。

 

 

“你不担心他们吗？”

老店长走到门边，扶着门栏，看着安定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向店内发问，也不知在问谁。

女人没有吱声，她正试图将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红唇下的牙齿好不容易才将烟咬紧，但她哆嗦的双手却怎样也不能让打火机冒出火光来，试了好几次，她终于放弃了。

她颓废地将烟和打火机扔在沙发上，十分混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就是这一点不好，就是这一点不好……”女人语无伦次地喃喃道，并下意识地摇起头来，“太像他爸爸了，怎么会有这么偏执的人……”

 

老店长也没有安慰她，他抬眼注视着高高的天空——没有一颗星的单调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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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光会在哪里呢？

方才看地图时，其实安定心里就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就像他之前分析的那样，潜意识中就觉得清光应该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所以安定选择往偏僻安静的地方找。

 

 

他持着雨伞，边四处张望边小跑着。

越跑越冷清，越往远离喧嚣的地方走，黑夜中的建筑物越是诡异，钢筋水泥之类的，晃眼过去，看上去就像是妖怪。

 

 

这根本就是鬼片开头的场景嘛！

安定闷闷不乐地吐舌，并开始吐槽。

清光他……不会一个人走到这种地方来吧？

这个想法让安定自己给自己添堵，他赶紧甩甩脑袋，抓紧时间找人。

 

 

他东找西找了一会，这期间下落了几颗雨，而且雨水还有变多变大的趋势。

安定找人心切，连因为他的脚步声太大而受惊跳开的猫，安定都没分心去多看一眼。

 

 

后来，其实安定想，自己还是蛮受上天照顾的。

他自信清光会往空无一人的地方跑。

可没想到……竟还真被他找到了。

 

 

安定打着伞，腾出一只手来擦干额角冒出的汗水。跑了半天，他的后背也被汗打湿了，现在停下来后，反倒有些冷了。

雨滴下降的速度好似变快了点，安定用手背擦擦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是在一个河提上，河提上有一排老旧的路灯，锈迹斑斑的黑漆路灯被雨水冲刷着，一阵若有若无的雾气笼罩着四周，路灯淡淡的光线忽明忽暗。

安定握紧伞柄，放缓脚步走了过去。

 

 

清光就站在河提上。

好像真的被打得很惨，雨水拍在他的脸上，也没把上面的血迹洗干净。今天本来穿的干净清爽的衣服也变得狼狈起来，淋上雨，清光整体就是一只战败的落汤鸡无疑。

清光双手撑在栏杆上，往前倾，出神地望着下面湍急的河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会想要跳下去吧？

安定被自己的滑稽的想法逗乐了。

 

 

他噗嗤笑笑，然后，听见声响的清光就理所当然地转了过来。

平静的、漠然的红色眼瞳，正面对着安定。清光不说一句话，也并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或者烦恼的情绪，整张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连呼吸换气的频率都没变。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安定会来的情况。

 

 

安定见状，在距离清光几米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为双方留下了足够的空间。接着把伞抬高，让清光能更清楚地看清他的脸。

 

雨声淅沥。

 

安定就这样单纯地站着和他对望，忽然只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