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都怪我打碎了茶杯……”
埃米越说越低落,他不敢直视安迷修的眼睛,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像个可怜的小学生。
“没关系的,正好换新杯子。”
安迷修又一扬嘴角露出自己最满意的微笑,虽然不知其中原委,但那笑容确实有种神奇的镇定效果。
雷狮与安迷修都不是那种太追求精致生活的人,加之除了卡米尔假期会来拜访一下、这个家基本就没有其他人来玩了,因此两人各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水杯便已满足,安迷修也根本没想到应该准备待客用的一次性纸杯。
这下打碎了一个茶杯,家里居然一时拿不出新的替代品来。
“好啦,杯子也买好了,接下来你要去见你姐姐吗?”
“嗯,”在安迷修的安慰下,埃米的沮丧果然冲淡一些了,他悄悄地观察着安迷修的脸庞,“你呢?”
棕发青年稍稍沉思,接着爽朗一笑:
“去买点明天早上要吃的面包吧。”
埃米心事重重,以至于没有意识到他与安迷修还走在同一条路上。他们出门前,卡米尔把埃米拉到一边,并且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把事情一字一句地给埃米讲清楚了。
埃米低着头走路,愣愣地瞧着两脚尖一前一后交替着出现在视野里。
“很奇怪?”
安迷修见埃米沉默着走了一路,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他瞄了一眼身旁那独自苦恼的年轻学生,禁不住莞尔。
“并、并不是!”立即明白了安迷修在问什么,埃米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他不好意思地嘀咕,“对不起……”
本来也是,埃米又不是生平第一次接触“同性恋”这种存在。只是他和常年花痴脸的姐姐待惯了,潜意识地以为身边的人都是异性恋。所以完全没料到会通过学长碰上一位有着同性恋人的男子,而且还是一位非常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优秀男士。
“只是我有点惊讶,对不起,可能这样太失礼了……”
埃米闭上眼睛乱挥着手,他忽然变得笨嘴笨舌,感觉嘴巴说话基本是脱离大脑控制了。
“可是……会很辛苦不是吗?你们的生活该怎么办呢?还有……婚姻之类的……”
埃米说出“婚姻”两个字后,蓦地感觉自己说错话了。他捂住嘴,却已经为时过晚。
安迷修总是面带着微笑来和他说话,现在埃米发现,原来安迷修也有不会笑的时候。
上空麻雀的叽啾声隔了好远,树叶簌簌地拍打着彼此,风撩起安迷修的额发,他却咬咬下嘴唇,撇开脸不想让人看清他脸上流露出的软弱和遗憾。
风大了一点,安迷修觉得身上仅一件衬衫免不了有些单薄了,太阳再耀眼也照不暖冰凉的手脚。
“不能结婚,对我来说……问题不大。”
他努力沉声静气,努力在一个学生面前保持成熟,努力地捡起社会人士的假面具。他离开学校太久了,早应遗忘了那些热血沸腾、那些意气用事。
要成熟要世故要知足,要懂得感恩,而不能再轻易地让心碎满地,不能再肆无忌惮地蹲下去哭鼻子。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个很好的人,好到不可思议。他愿意接受我,我就十分庆幸了。”
他不怕刀山火海,可因为自己而使雷狮堕落……这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这会儿的埃米,还没有见过雷狮,他只是对安迷修语气中的隐忍印象深刻,隐忍中的恋情与痛苦使这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心脏一跳。
后来,埃米才明白了一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