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

*被情报震撼了半下午，坐地铁时悄咪咪地擦了擦眼泪。想了好久，到现在也不知道最心疼谁。

*不管怎么样，无论出生的意义何在，继国双子请幸福啊。

*现pa，关于弟弟恋爱了的这件事情。

*想了想还是去掉了cp的tag，这只是让人觉得有点遗憾的小段子而已。

*预警：严→缘→歌

 

01

 

继国缘一恋爱了。

继国严胜对此深信不疑。

 

02

 

高中是由什么组成的？课本、社团、友谊与恋爱。

由于家教严格，哪怕是普通地坐在教室里，继国缘一也和他的兄长一样，将背脊挺得笔直。他一手竖起课本，一手自然地将耳发后撩。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貌似仙到无欲无求、淡然处世的禁欲系男生，实际上，正在用若有若无的视线偷偷瞟向一个同班女生。

 

没错！继国缘一压根就没有在看书，他就像千千万万个幼稚的高中男生那样，故作矜持，实则慌得真实。这人根本不敢正眼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孩，而只能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偷看。

啊，真好懂。将胞弟的一系列小动作全部看在眼里的严胜如此想到，与此同时，他也对以前的自己感到十分困惑——为何以前他会觉得缘一的情感流露极少呢？

 

那个面容与自己有九成相似的人，虽总是面无表情，向世人展示出一副圣子模样，但其实他也会春心萌动小鹿乱撞，为朦胧而美好的情愫而困扰。

 

继国缘一阖上眼，微不可察地收回视线，却不自觉地把背脊挺得更直了，似乎那样就能吸引到某个人的视线。

好懂。太好懂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在暖阳下轻微晃动的花札耳饰，严胜今日第一百零一次地想。

 

03

 

趁着缘一不在的时间里，严胜其实曾去接触过胞弟在意的那个女生。

 

尽管严胜很看不惯自家弟弟的直男行为，但不要误会，他真的只是去试探一下。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却莫名有点害怕寂寞的女孩子，她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同样也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女孩之前救过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在小鸟快要痊愈的时候，她故意拉开窗，让小鸟飞走了。

 

为什么？严胜记得自己发问道。你不是很喜欢它吗？养着不就好了。

 

女孩微笑着，用稍微有些落寞的声音解释道——小鸟也想回家吧。

人如其名。只经过一次交谈，严胜便开始赞成这个说法。

挺好。严胜心里有个声音在平静地陈述道。温柔的人就该和温柔的人在一起。

04

 

美好的事物，应当与同样美好的事物待在一块，这样才算得上是锦上添花。

 

而不应该和肮脏的东西厮混到一块。

 

严胜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想通这个道理。

正如经历了上一世折磨的继国严胜，如今已经能坦然地抱着那份荒唐的记忆，与新生的继国缘一相安无事地做了十多年的兄弟。

 

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时间治愈一切。

 

他觉得自己已经释然了。

 

因为他累了。

05

 

上一世把自己折腾得够呛——抛妻弃子、背叛同伴、吞食同类，把拥有的所有都舍弃了，依旧勾不到那个人的衣角，最后还以那么凄惨的姿态结束了闹剧般的一生。惦记了弟弟一辈子，结果至死也没看见个影。

 

独自一人行走在通往地狱的黄泉路，严胜真心觉得自己挺傻的。

 

等到了地狱后，严胜就觉得自己更傻了。因为有人“好心”告诉他：你弟早有家室了，所以你在这儿是见不到他的。明白吗？他没必要为你遭这罪。

当时他听完直接愣在原地——啊？谁？那个神子一般的缘一吗？有妻子？

 

原来如此，缘一也有凡人的愿望……那我这一生可真够滑稽的啊。

当地狱的火焰灼烧全身的时候，严胜意外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愤怒也好怨恨也罢，痛苦也好悲伤也无所谓，所有的感情都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火海中化为灰烬。

 

他没有流一滴泪，因为眼泪这种东西，在滚落眼眶的瞬间就会被高温蒸发掉。

06

 

搞笑的是，严胜下去没多久，无惨也下来了。

 

反正都坠落到地狱了，上下属什么的也无关痛痒了。不过好歹两人也有过“合作伙伴”的关系，招呼还是要打的。

“您，不，你……自诩天灾……还是下地狱了啊……”

 

“你追寻你弟四百多年，还不孤零零地下地狱了？”无惨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07

 

地狱带来的苦楚是肉体上的，在那里待久了，严胜反而感觉自己的心伤被治好了。

 

直到某一天结束后，有人告诉他，他可以投胎转世了。

 

接下来……好样的。地狱没把他前世的记忆洗掉。严胜一睁眼就看见婴儿状态的缘一，惊得他差点把自个从婴儿床上翻滚下去。

 

该死的。婴儿严胜面部表情狰狞。地狱的业务能力差到让人绝望，有机会一定要投诉一下。

费了一点时间接受了现状，严胜尽力融入二十一世纪的日常中。缘一还是那个缘一，只不过严胜带上了上辈子的经验，加之取下了“神之子”的滤镜，总算是能够解读他弟的各种微表情了。

 

就如今日放学后，就算缘一板着一张脸，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严肃神情，严胜也一目了然——缘一不过是在为表达心意的事忸怩不安而已。

“去吧，她还没走远，”严胜刻意放慢了收拾书本的动作，假装不经心地怂恿，“喜欢的话，去追求啊。”

 

缘一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红玛瑙一般熠熠生辉。

 

严胜为缘一的这副神情呆滞了一会，不过他立马反应过来，不耐烦地啧嘴并重复道：“自己喜欢的人，就自己追上去。”

 

缘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还只是张了张嘴，严胜便及时地阻止了他。

 

“我一个人回家就行。”严胜说。

这下，缘一好像是彻底放心了。他抿嘴微笑，脸颊透出健康的红色，迅速而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便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远了。

 

严胜本来还想叮嘱自己的直男弟弟几句话，最终却只是望着缘一渐渐地离开。

其实……也不需要说什么吧？缘一很聪明，也很体贴，自然懂得如何去处理情感问题。

 

那个人，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只有傻不拉几的自己还困在原地。

 

严胜忽然感觉眼睛有点不舒服，应该是太久没眨眼，身体开始抗议了。

我给过你的，不过一支粗糙短笛，一份微不足道的善意。

 

而那些也仅仅是来自上辈子的，令人稍微有些伤感的回忆。

 

你值得更好的。

啊，他跑远了。严胜站在原处，已经没有在整理书本了。他像个木头般呆立着，全身的血液都仿佛慢慢转冷。

看不见了，我的太阳。

事实上，继国严胜已经醒悟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他的血亲并不是神之子，缘一仅是他一人的神明罢了。

严胜注视着弟弟跑远的背影，终于明白自己是追不上的。

 

于是他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08

 

难受的时间并不是太久，因为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点时，缘一拖着自己的枕头，没精打采地出现在了他兄长的房间里。

 

严胜起初是反对的，两人都那么大了干嘛还挤一张床？而且明天还要上课呢，非要今夜开畅谈会啊？

 

但是缘一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怜了，严胜就算是铁了心也无法拒绝惨兮兮的弟弟。

 

我这辈子怕不是个心软的孬种。严胜一边挖苦着自身，一边往床铺里面靠，留出一定的空间给缘一。

缘一顿时心情由阴转晴，欢欢喜喜地钻进兄长的被窝里。等到两人像小时候那样脚心靠着脚背时，严胜才清清嗓子，一针见血地问：

“你告白失败了？”

“嗯，”缘一缩着脖子，鼻翼像小动物那样抽动了一下，“她说目前还没有交往的打算。”

“目前吗？”严胜扣着字眼，他仰躺着面对天花板，想也不想就直言道：“没关系，再相处一段时间就好。”

“哥哥好像对我很有信心的样子？”缘一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

 

“当然。”看样子严胜并不打算解释那份信心从何而来。

缘一眨眨眼，下意识地离严胜更近了一些——这样暖和。一个人的被子盖两人果然还是有些勉强，不过缘一也喜欢与兄长接触，挨近一点便是。

 

内心小小地纠结了会儿，缘一最终还是选择轻声问道：“哥哥说得这般有把握，是否也有喜欢的对象呢？”

屋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缘一意识到自己问错了，忙乖巧地闭嘴不言。

哪知，隔了一段尴尬的时间后，严胜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一反平日的傲娇体质，耿直地讲道：“有啊，喜欢了很久了。”

 

缘一震惊。

明明是形影不离的双生子，但他居然完全想不到兄长喜欢的是什么人。更何况，还喜欢了很久了！

继国缘一，怀疑人生中。

“请问对方是……”胃口完全被吊起来了，这哪里还忍得了。缘一紧张又迷茫，身体不自觉地离严胜更近了。

 

黑暗中，严胜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那睡意全无的弟弟，嘴角上扬。

“不告诉你。”

永远不会告诉你。

 

09

 

两个罪孽深重的人处在地狱，依然还是有闲暇时间可以聊天的。

“一生只恨一个人，也只爱一个人，”无惨阴阳怪气地嗤笑起来，兴许是联想到了自己的末路，“你可真是专情。”

 

可不是吗？继国严胜少见地笑了。

 

跟了一路，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属于人间了。而那个人，依旧遥远得不可思议。

以前严胜还会安慰自己，双生子的联系使他们不同于其他人，他们总会在某些微妙的地方产生互补。继国严胜或许是继国缘一的七情六欲，缘一生来便如一片飘忽不定的树叶，而严胜便是将其与世界联系的缘。

 

而现实并不是那样的，倒不如说，恰好相反。

 

是缘一点燃了严胜的七情六欲，缘一才是让他的兄长与世界产生联系的缘。不然的话，严胜应当在二十五岁赴死。

爱恨纠缠，他也理不清，只是恍惚间才后知后觉，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