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从几周前开始,雷狮的行为就变得十分奇怪,他时而欲言又止,时而放空自己,时而望远发呆——总之,安迷修敢断定,雷狮绝对隐瞒了什么事情。
“你想太多了,”今天艾比“哼哼”了两声,像是没把安迷修的苦恼当回事,她开玩笑道,“说不定他在准备向你求婚呢。”
求婚?雷狮吗?
对于艾比的奚落,安迷修一笑了之。
可能性几乎为零嘛。
然后安迷修现在就慌了。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或许艾比之前不是在奚落讽刺,而是在善意地通知自己。
纵然内心的大草原已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安迷修仍无法冷静下来。
从面包店回到家中,他与雷狮面对面坐着,中间摆着一个蛋糕盒子。打开一看,里边装着一排烘烤好的普通西式糕点,总共四个,圆滚滚的,看上去很是喜感。
雷狮说话简洁,扼住要点:
“我做的。”
好一个晴天霹雳啊!安迷修震惊不已。
雷狮做的?他闲着没事做糕点干什么?什么时候的事?谁教他的?这能吃吗?他是想毒死人吗?
后背满是冷汗,安迷修正襟危坐,脑子里堆满了问号。
“那小鬼教我的。”
安迷修知道雷狮在指艾比,于是他勉强点了一下脑袋,无声地表达自己还想要更多的解释。
然而今晚的雷狮仿佛惜字如金。
他干巴巴地对安迷修说:“吃。”
事态发展至此,安迷修想自己就算是蠢到无药可救,他也能看出来些猫腻了。
他如临大敌,死瞪着前方几十厘米的四个小糕点。
里面……不会真的有“那个东西”吧,就像电视剧经常演的那样……
是、是真正地求婚吗?!
安迷修怕自己忽然患上了心脏病。
安迷修磨磨蹭蹭,在雷狮目不转睛的直视下,保险起见,他选了最左边的那个。
超出安迷修的想象,食物没毒,而且味道还可以。
“你慢慢吃,”翘起右腿,雷狮再将两手交握,手心贴在腿部,他挺直背脊,“我有话要说。”
雷狮太正经,安迷修差点噎着。
“我懂他们的意思,其实我猜你也对我不满。”
“我都知道。”雷狮坦坦荡荡,一点也不明白“拐弯抹角”的艺术。
水都没喝,也不敢再抬起视线看向雷狮的脸,安迷修就像只几天没吃饭的小老鼠一样只顾着吃。餐厅吊灯的光线从头顶洒下,安迷修盯着自己脑袋投下的阴影,感情很微妙。
“我一开始觉得很无聊,因为我对现状很满意,也懒得去搞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雷狮顿了几秒,皱眉道:“你懂吧?我讨厌形式化。”
安迷修解决了一半的糕点了,干吞使他难受,不过令他更难受的是,自己要一边听雷狮说着意义不明的话一边抱着不符合实际的愿望。
他以为咬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结果只是因为心不在焉,撞到了自己的牙齿。
有点着急了,安迷修不知不觉吃得更快了一点。
“不过现在嘛……啊,话说回来,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安迷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两手拿着最后的糕点,安迷修大口大口咬,然而——
糕点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一两句话的时间,雷狮瞧安迷修把糕点给吃完了,他先是感叹安迷修还真是热爱这些食物啊,然后才好心地问道:
“你不需要喝水的吗?”
“你才是……一直不停地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一不小心揉烂了手中的蛋糕纸,安迷修对着空空如也的蛋糕盒,感觉自己皮囊之下也空虚得差不多了。
他又吵又无礼!恶作剧吗?还是没吃药?
安迷修知道自己的期望很搞笑,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雷狮。
要气死了,雷狮到底在干嘛?
“你不会以为戒指在这些小面包里吧?”雷狮见安迷修那被气得半死的样子,恍然大悟。
“……不然呢?”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安迷修表情冷峻,用看死人的目光扫向雷狮。
雷狮呵呵干笑。
“先不谈你想象中的骚操作我做不做得出来,谁会把那么贵重的东西藏在面包里啊?真对不住你十六岁的少女心咯。”
“你除了说烂话,”安迷修愤怒地磨着牙,“你还会干什……”
“我还会送你戒指啊。”
雷狮话音刚落,他就抓起蛋糕盒子,扳开盒子底层,从里边抖出了两枚戒指。
哦,原来是双层的设计啊。
安迷修看着这个“机关”,哭也哭不得,笑也笑不出。
“我么……不需要法律的证明,我只需要你一个人的认可就足够了。”
一对戒指,样式简单,分别用一枚小小的钻石点缀着。仅看一眼还不一定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仔细把玩一番,便可发现戒指朝向手指的内部,被精巧地刻上了花纹。
豹与鹿。以及他们的英文名。
雷狮对安迷修发痴的神情十分满意,他记着损友们对自己的叮嘱,格外绅士地托起安迷修的手,把戒指给人戴上。
他把刻有黑豹的那枚钻戒给了安迷修,希望他看见戒指,就能想起自己。
“我本不需要这些。”
也许多年的时光磨砺,真真切切地让一个人慢慢走向成熟,让他的一字一句都那般深情。
“但你要是想要,我便能给你。”
安迷修定定地看着雷狮,一声不吭。
雷狮立即就洋洋得意起来,心想这几周的劳累与辛酸,值了。
“雷狮”
看吧,安迷修都快感动哭了。
“这戒指应该戴在左手上,而不是右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