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将体温计拿到眼前,他脖子后仰,借着窗外投进的光线看清管内的水银。
“38.5”
沉默了几秒钟,金很冷静地吐出一个数。
“金……”
被窝里的人浑身乏力,只得有些虚弱地喊了一声好友的名字。
“我还有……稿子没画完。”
显而易见,格瑞就算是被烧糊了脑袋,还惦记着画桌上未完成的工作。
闻言,金无奈地呼了口长气。他把格瑞的肩膀往下按,再不由分说地为他盖好了被子。
金都把毛巾搭在格瑞的额头上了,格瑞还垂死挣扎道:
“稿子……”
“等你什么时候能吃饭了再说吧。”
金抓住自己发小神志不清的机会,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别人的额头,随后苦哈哈地想——
完了,这孩子没救了。
是个人就会发烧,所以格瑞发烧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漫画家都是容易过劳死的体质。
格瑞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像是被鬼压床了,强撑着打了个电话搬救兵。他把金叫来,本意是想让人照顾一下自家猫狗,哪知金顺便把他一起照顾了。
金为了让格瑞睡个安稳觉,可以说是把佛祖都给堵在了门外。
“渣渣,”嘉德罗斯倨傲地抬起半边眉,“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金警觉地守着门口,不让嘉德罗斯跨进一步,他硬着头皮说:“不知道,截稿日?”
“错,截稿日是昨天。”
嘉德罗斯语气凉凉,这让金怀疑楼道是不是开了空调。
“他已经严重拖稿了。”
金只能用六个点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那也不行,”没有丝毫动摇,金在此时显得特别强势,他气呼呼地说道,“格瑞他生病了。”
“对,‘我生病了’、‘我老婆要生产了’、‘我八旬的老奶奶去世了’……多么有说服力的理由啊,”嘉德罗斯轻蔑地咧了咧嘴,然后立马板起脸,“你这渣渣怎么总是多管闲事?格瑞他本人怎么说的?”
金被说得脸红,他回嘴道:“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啊?”嘉德罗斯当着别人的面挖挖耳朵,“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如果你想打架,我随时奉陪!”金扒着门框嚷嚷道。
比嗓门嘉德罗斯可不会输,于是他也气恼地提高音量,对着金吼:“打就打!”
“打什么打?现在年轻人真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咦?”
正当金与嘉德罗斯吵得不可开支、准备互殴的时刻,隔壁的门,一点征兆也没有地打开了。
啊。金与嘉德罗斯四目相视。
吵到邻居了吗?
都是这家伙的错!
于是乎,安迷修一走出来,就看见了两个人仇视互瞪的画面。
安迷修见自己好邻居的家门口起了争执,心里十分惊讶。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面前两人好生眼熟……答案就要从脑海中蹦出来了……
“你在干嘛?”
雷狮从后方冒出来,不老实的手一下抱住了安迷修的腰。他将下巴搁在安迷修的肩窝上,黑色的软发蹭得安迷修脸颊痒。
“……我说了不要在家里吃垃圾食品。”
安迷修头痛欲裂。
雷狮深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真谛,所以他只是单纯地叼着辣条往外看去,不和安迷修一般见识。
那边本来吵得好好的两人都惊了。
金和嘉德罗斯双双举起手指着雷狮,带着截然相反的感情喊道:
“是你?!”
“哟,真巧。”
雷狮三两下解决了辣条,他舔了舔嘴唇,紫罗兰眼眸一眯。他还搂着安迷修的腰不放,众人惊愕的反应也使他笑得欢。
正所谓,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安迷修顿时感觉全世界只有自己没搞清楚状况,他那本来就不够大的脑袋在此时挤满了问号,就只剩下了一个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