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忘了下句歌词的曲调,只记得少年浓密睫毛下的眼睛,明澈如水,目光缓缓淌过心间。
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活动了,反正大学学校总有的是机会给学生们弄些幺蛾子出来。
那次学校要办一个歌会,每个学院都要搞,还统一规定是全班合唱。安迷修没法子,唱歌不是他的强项,别说什么五线谱六线谱了,他连简谱都看不懂,连哆瑞咪发嗦啦西哆都念不顺畅。
班里的文艺委员问他会不会唱男高音,他都不知道男高音是怎样的一个概念。
身为乐理白痴的安迷修欲哭无泪,为了不拖班级后腿,除去全班练歌的时间,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会自己轻声哼唱几句。
某天下午没课,安迷修坐在学校绿化区里的长椅上,把图书馆借来的小说放在一旁,偷偷地练习起来。
“唱错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安迷修背后冒了出来,那声音和这天下午的太阳一般散漫,还拖得特别特别长。
最让人尴尬的是,安迷修还没唱完歌的第一部分呢。
安迷修微有不甘心地回头——雷狮正躺在他后边的长椅上,这人两手抱着后脑勺,舒服地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这么简单都能唱跑调,”雷狮目中无人地伸了个懒腰,“安迷修,你也是个人才。”
安迷修没搭理他。
“要我教你吗?”雷狮笑得更欢了。
安迷修还来不及拒绝,雷狮就唰的一下坐了起来。他右手撑住椅子的靠背,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安迷修这边,像只身体轻盈的蝴蝶。
“有带谱子吗?”他揉着眼睛问。
安迷修默默地从小说中抽出折叠了两次的歌谱。
“你看看这里,”雷狮打开谱子,无意拉近了和安迷修的距离,一谈到音乐方面的东西他的神情就会专注不少,“这儿你唱得太快了,应该是……”
安迷修本来想认认真真听的,但……雷狮真的靠得太近了。
雷狮那飞快扫过奇怪线条和数字的手指很白,手指往上的手腕也很白净。隔着肌肤看去,血管是不纯粹的青色。白皙皮肤下埋着骨头与血液,骨与血之后又藏着……
没天理啊。安迷修看痴了。为什么男性也会像女孩子一样白?
而雷狮哪里知道安迷修复杂的心事?他讲得有点口干,于是便停下来抿抿唇。
“安迷修,听懂了吗?你来唱一遍。”
“安迷修?”
“你有在听吗?”
雷狮叫了安迷修好几声,安迷修都迷迷糊糊地没答人家的话。他刻意往阳光充足的地方靠了靠,用那份温暖来掩盖自己不争气的脸皮。
心动只是瞬间,爱恋却延续多年。
在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岁月里,早已将你奉为了心尖人。